陆庄主特地置了一桌酒席,给丘处机和赵志敬赔礼道歉。
席上觥筹交错,好不热闹。
丘处机性子豪迈,这厢解除了误会,很快就跟那些草莽英雄打成了一片。
可是瑛姑一出来,他老人家居然两眼泪汪汪,犹如地下革命工作者找到了党组织,不住地询问周伯通的近况。
杨康一直沉默着。
大概是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对这种江湖草寇的作风很不适应吧,一改往日里能说会道、左右逢源的模样儿,有些儿愁眉不展。
赵志敬不时地瞅他两眼,感觉有一肚子的意见要提。
我生怕赵志敬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口出不逊,打击了杨康事小,可别落了全真教的面子让丘处机无地自容,有意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:“赵师侄,尹师侄人到哪里去了?”
赵志敬面上一红,嘟囔道:“弟子并不知道尹师弟的下落。”
我十分期待地问他:“当初我让你们两个去找穆姐姐,有线索了么?”
赵志敬低头道:“弟子没有找到,请师叔责罚。”
“赵师侄还记得我当时怎么说的吗?没有找到穆姐姐不许回来!”
我夸张着自己的怒气,“现在看起来,还是尹师侄比较听我的话。”
赵志敬不声不响,头埋得更低。
丘处机把脸一板:“志敬,当初我和王师弟怎么交待你们两个的?--要听小师叔的吩咐。
小师叔有什么话,你们照做就是。
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么?”
“丘道长,你别怪你的师侄了!”
黄蓉惟恐天下不乱,在一旁插嘴道:“阿沅的年纪比他小这么多,对全真教又没有任何功劳,有什么资格指使这个、指使那个的。”
赵志敬急了,忙道:“弟子不敢,弟子知错。”
“志敬,我们修道之人最重心志、德行的熏陶。
小师叔的年纪虽然小,辈分却高,你要像敬重你师父和各位师叔师伯那样敬重她……”
丘处机语重心长、长篇大论地教训完,略一思索,又道:“这样吧,志敬。
你吃完饭歇息一下,然后继续去找穆姑娘,这一次务必要找到。”
赵志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,只是连连点头,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――蔫了,吃了几口就告退了。
我已经打发走了赵志敬,杨康却依然闷闷不乐、魂不守舍的,似是满腹心事,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。
我们和郭靖黄蓉南下的这些天他始终是意气风发的,许久没有这种阴郁的表情了……忽然发现他不时地以手抚膺,频率高达每分钟十次以上,脖子上却隐约地露出一段金丝带子,我才算是想明白了。
书上有提到,杨康被关押在归云庄的时候,穆姐姐前来营救他,他从脖子上取下金国钦使的金印,让穆姐姐替他去临安见史丞相,请他下令杀了蒙古使者。
穆姐姐决然不从,他才退而求其次,让穆姐姐去苏州玄妙观请他师父梅超风前来营救。
这些天我们四人沿途游山玩水,不用涉及到国家民族,让我差点忘记了他杨康本质上是个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。
事实上他对丘处机根本没有说实话,他从始至终都知道完颜洪烈让他办的是什么事,而且他现在的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件事。
你说完颜洪烈这个家伙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?包惜弱当年要是待字闺中也就罢了,人家明明是个有夫之妇,而且夫妻恩爱日子过得还挺好,又不是有什么家庭暴力急需要你的拯救;你一个皇子,要什么样的妻子没有,非要苦心孤诣地害死人命、破坏别人家庭,还有脸巴着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不放。
要是他不理会杨康,以杨康的骄傲性子也不会去倒贴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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