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年的夏天特别的长,因为有一个闰六月的缘故。
四月初十(5月8日),上谕宣布新内阁官制。
这是所谓“立宪筹备方案”
的实践头一炮,难免引人注目。
结果等来了这么一个“皇族内阁”
此前的立宪风潮中,对于立宪后如何任人有其共识,如戴鸿慈、端方出洋考察后挂名撰写的欧美政治要义即称:“决不以其私意进退宰相,又不必以其忠于王权始加任用,唯考政治之实况,察舆论之趋向,而取其有适良之主义,堪以为辅弼者授之大命。”
但原则归原则,真到作用时“忠于王权”
和“私意”
的因素仍然甚重。
郑孝胥只是记录了内阁名单,未置一评,以他与内阁多人交往频仍的位势,也不便评。
少年吴宓倒不在乎皇族不皇族,气魄很大地一笔扫去:“中国政府今日并无一人才能出众,可为国家有所建树者,终日改头换面、掉此易彼、往复其间者,实不过此数人而已。
吁,国事尚可问哉!”
从政治立场上说,吴宓对革命党颇有同情,曾在3月15日日记里对上海民立报报馆被焚深表遗憾,而且怀疑有人播弄其间。
因为民立报主编于右任,是他的乡党,吴宓生父去上海,也是借住在于寓。
因此吴宓看清廷变革,眼光要更冷一些。
只有念念于光绪的恽毓鼎,反而最为愤激。
他在三月底刚刚申请翰林侍读学士开缺,而且不打算再谋起复,一心行他的医术,办他的学堂。
恽毓鼎对内阁名单的分析,更能代表权力中心之外的非革命者的心声:“共计十七人,而满人居其十二。
满人中,宗室居其八,而亲贵竟居其七。
(国务大臣)十三人中,而满人居其九。
九人中宗室居其六,觉罗居其一,亦一家也。
宗室中,王、贝勒、贝子、公,又居六七。
处群情离叛之秋,有举火积薪之势,而犹常以少数控制全局,天下乌有是理!
其不亡何待?”
“皇族内阁”
并非外界的命名,上谕发布两天后,奕劻请辞内阁总理大臣,并称“诚不欲开皇族内阁之端,以负皇上者负天下臣民之望”
不过,摄政王载沣还是拒绝了他的辞呈。
内阁上谕发布一个星期前,4月27日广州黄花岗起义的消息才传到京师。
郑孝胥、吴宓日记均未记,恽毓鼎记了一笔:“革命党自香港入广州,以火弹、手枪轰击总督张鸣岐未成,焚毁督署大堂,伤人无算。
凶犯旋就擒,并搜获军火甚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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