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仅仅限于马蚕娘心中所预想的狼荒蚩魂爪。
倘若黑衣怪客使出一招自创的爪法,这几手刀路不免要大打折扣,而黑衣怪客正是以此法取胜。
不知不觉间,耿照仿真出来的战斗对象不断重复最后打败自己的那一掌,那掌法与狼荒蚩魂爪的武学路数天差地远,耿照只好不停修改刀式,让他从马蚕娘短暂指导而得的那一点朦胧感觉能运使开来,发挥面对狼荒蚩魂爪时的强大威力。
经过千百次的对敌,他把那一掌战得滚瓜烂熟,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能使出,修正出来的刀法与马蚕娘所授早已大相径庭,两者间几无关连,只余一丝模糊飘渺、似是而非的心法串接。
算不清是第几次落败,耿照再改刀路,眼看黑衣怪客握住柴刀,左掌画圈轰至,他突然松开刀柄,右手并指作刀,左抹右挑,绕着黑衣怪客的手臂缠转直进,掌缘重重切中他颈侧“成功了!”
哗啦一声,耿照骨碌碌地喝了几口水,赶紧伸手找东西扶,好不容易从水中冒出头来,才发现双手所扶是滑溜腻润的石阑,自己居然浸在一座石砌的池子里。
那池水很烫,蒸出大片热烟,四周景物看不真切,然而四野星垂,应是在户外无疑。
耿照这辈子唯一见过的温泉便是在流影城的“响屧凌波”
没看过真正的温泉池子。
池子的另一头被蒸腾的雾气挡住,难以判断浴池的大小,池缘以珍贵的汉白玉砌就,池畔遍铺打磨光滑的石板,接缝极细,可见其考究。
温泉池子的周围植满庭树,权作挡墙,另有石灯笼、石椅、棚遮等布置,与富豪之家的庭园相仿佛。
靠近耿照这边就有两座雕成鹤形的中空石灯笼,里头摆布了防风的琉璃灯,映射出淡淡晕黄。
不远处,一名纤细的女郎赤裸着玉一般的雪润小脚,在温泉中浸着,一头雪白的长发在胸前拢成一束狐尾也似,末端以金环束起避免被泉水浸湿,正是桑木阴的主人马蚕娘。
“睡醒啦?”
她嘻嘻一笑,轻轻用脚踢水。
“果然,你整整睡了一天,怎么也唤不醒,我的臭脚丫子一浸水里,就把你给熏醒啦。”
她说这话毫无道理。
且不说温泉本有刺鼻的硫磺气息,什么味道一入其中就都闻不到了,那顶金帐之中幽香细细,馥郁动人,她光着小脚儿在里头爬来爬去,哪有什么脚臭?简直就是一双香脚丫子。
耿照敢跟宝宝锦儿这般调笑,在前辈高人面前却不敢放肆,强笑道:“前前辈说笑了。”
马蚕娘笑笑也不看他,忽道:“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年纪,总是不愿意老的。
我不爱听“前辈”
两字,你喊我蚕娘罢,我门中之人也这么叫的。”
“是。”
耿照想起黑衣怪客来,迟疑道:“昨晚那个用狼荒蚩魂爪的人”
“我打发他走啦。”
马蚕娘说得轻描淡写,似是不愿多谈。
“我一时不知道要带你们去哪里,听你昏迷中老喊着“总瓢把子”
、“秘密”
什么的,如此上心,索性便带你来这里。
雷奋开与那户农家,我已着人埋好了,你不用担心。”
耿照感激她的细心周到,但又听得迷糊:雷奋开只跟他说了几个字,都不知道是不是地名,怎么她就知道要来这里?他并非不相信马蚕娘,只是受人遗托,不敢轻易辜负,谨慎问道:“这里是什么地方?您怎知道要来这里?”
“你和那黑衣人打斗时我就在附近,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啦。”
马蚕娘也不以为意,顽皮地摆动小脚打水,曼声道:“他吟了一首五言诗,那诗里是藏字的,乃是一条字谜。”
耿照读书不多,那时正犯迷糊,哪记得什么诗句?却听蚕娘怡然道:“冈陵何无人?井上蔓草生,岱岳宗一目,含毫空复情。
诗有云:“如山如阜,如冈如陵。”
冈陵二字,射的是一个“阜”
字。
何字去掉人字边,只剩一个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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