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铿啷”
一声,一物从雷奋开手中落下,却是一枚精钢铸成的铁简。
“拿拿着。”
雷奋开的眸光逐渐涣散,身子开始抽搐,口中骨碌碌地冒着鲜血。
“我要说的都说完啦。
凶手”
一把抓住耿照握着铁简的手,原本瘫软的指掌突然恢复气力,几乎将掌骨捏碎。
“都都说完了收好它别让人看”
声音突然消失,咬牙瞪眼的神情犹凝在面上,身子却已不动。
耿照还来不及悲伤。
大太保说的东西他记住了,但是凶手呢?凶手是谁、为何行凶关于这些,大太保什么都没说啊!
难道铁简的主人是凶手?那又为何说“别给人看”
?这到底是什么意思?他费了偌大气力才把雷奋开的手掰开,翻看掌里那一方铁块,认出上头镌有赤炼堂的风火旗标志,正面镌着“见简奉令”
、背面则是“指纵鹰”
的阴刻篆字,这下线索全断了。
雷奋开自己便是“指纵鹰”
的主人“铁简主人行凶”
一说实难成立。
临死之人的托付,是世上最沉重的负担。
耿照并不惧怕残毒的凶手,甚至不怕牺牲性命,却深深惧怕自己有负所托,因为雷奋开没机会再拜托第二个人。
一旦他想错或是做错了,雷奋开的托付将永远没有昭雪的一天,见到总瓢把子之时,也将无法面对他的质问:“是谁杀死了本座的大太保?他临死之前,不是将行凶之人告诉你了么?”
背后传来狼一般轻细的脚步声。
耿照悄悄将铁简收进怀里,潜运内力,放下尸体缓缓起身。
豆焰掩映下,来人一身染血墨袍,披头散发,青巾蒙面,两袖长长曳地,不见袖中指掌,袍襕“泼啦”
一声逆风飘扬,露出袍底的白绸裤、黑靿靴,同样溅满斑斑血迹,宛若炼狱走出来的恶鬼判官。
看来铁简的意义也不用想了,雷奋开的推断奇准,这人果然是故意放耿照进来。
连同左厢房老农夫妇的两条性命,他便是杀人的凶手!
“尊驾出手忒辣,何不以真面目示人?”
那人的覆面巾下发出“喀喇、喀喇”
的炒豆声响,似是嚼着什么东西,微眯的细目隐泛绿光,片刻才道:“下半首的二十字是什么?”
语音既沙哑又尖锐,仿佛一男一女同时说话似的,带着妖异的共鸣声响。
或许也跟他不断嚼着东西有关。
耿照不禁一愣。
“下半首二十字?”
大太保跟他说的秘密远远少于二十个字。
难道凶手连自己找的是什么,都弄不清楚么?正自狐疑,又听那人吟哦道:““冈陵何无人?井上蔓草生,岱岳宗一目,含毫空复情。”
说出下半首的二十字,可留全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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